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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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另一頭, 齊滄他們剛走出大楝村便將板車上的麻袋打開，裏頭都是些形似蘿蔔的紅菜頭。
只不過比蘿蔔更圓更短，矮胖矮胖的, 上頭還有些谷糠沾在上頭。
齊滄拿過來端詳一番, 立馬喜上眉梢起來, 連老幺說的紅菜頭竟然就是甜菜！
沒錯，就是那個可以榨糖的甜菜，不僅如此, 甜菜中富含各種礦物質, 對於消化道、心臟以及人體新陳代謝都有良效，對緩解腹脹腹痛、跌打損傷、麻疹等問題也有不少好處。
就這麽當蔬菜炒著吃也是可以的, 當水果生吃味道也是一絕，最起碼對於時下的人來說，那點輕甜足夠回味無窮了。
他們人多，若是集中起來再一個個拿免不了生出事端來, 齊滄與齊大商量了一下, 便決定先稱一下重量, 再直接按人頭分下去。
大家愛怎麽吃就怎麽吃, 誰也不礙著誰。
六麻袋，加起來一共三百七十多斤，在場共一百四十六人, 也就是一人兩半斤還餘幾斤，餘下的尾數剛好彌補中間的斤兩誤差。
一下子，齊大面前圍成一堆，原本流動的隊伍停滯了。
“我要換一個！這個破皮了。”
李寡婦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沒得換，愛要不要！”
“哎, 你這人！”
“好了，反正數我是算給你們聽了！誰再歪纏就一斤也別要了。”齊大稱重稱得心煩意亂，揚聲怒斥道。
何竹：“快快，拿著，不然沒有了。”
兩夫夫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原先還想多說兩句的夫郎果斷閉上嘴，接過何竹遞過來的背簍，喜氣洋洋地走到一旁。
經他倆這麽一弄，後頭準備挑挑揀揀的人也停了下來，反倒是分得快了許多，大半時辰後，總算結束的幾人累得不行。
剩下的兩多斤，則由一旁分甜菜的何竹、李秋娘、李寡婦一人拿走半多斤。
“走吧。”齊滄背起他們的十二斤半說道，至於姜明念的他沒有擅自決定，還是讓明海他們一道取走四人的份吧。
看著板車上多出來的新鮮多汁的甜菜根，眾人紛紛都笑彎了眼，頓時覺著趕路也不怎麽磨人了。
對於將木炭教於連老幺他們這事，也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介懷。
眼下天天就吃著菜幹做得野菜窩窩頭，能吃上兩口野菜那真是實屬不易，能用木炭換些吃食，他們還是很樂意的。
齊滄見齊和鳴湊到背簍上嗅了嗅，對著甜菜根垂涎欲滴起來，一時覺得好笑。幹脆就讓甜菜根充當水果吧，他一揮手說道：“削皮了再吃吧。”
至於甜菜熬糖稀，齊滄後面想想還是算了，他們現在根本不缺糖，缺的正好是新鮮的瓜果蔬菜，萬萬做不到本末倒置起來。
齊和鳴拿起一個，屁顛屁顛地跑到齊和真面前求道：“二哥幫蛋蛋削皮。”
“二哥沒有的嗎？”齊和真接過來，慢條斯理地削著皮。
齊和鳴“吸溜”一下，“二哥跟蛋蛋一人一半。”
齊和康：“那大哥呢？”
齊和欣：“那三姐呢？”
齊和鳴：“……哇嗚嗚！”
可惡，爹啊！他們欺負蛋蛋！
把齊和鳴這個好脾氣的奶團子逗毛了後，三個哥哥姐姐又在後面觍著臉哄回來。
……
隨著時間流逝，甜菜帶來的喜悅在風塵仆仆之下很快蕩然無存，齊滄一行人來到了靈州府城下的一個縣城外。
自逃難以來，風餐露宿一個多月他們第一回離縣城這麽近，遠遠地望著城門目露艷羨。
眼下眾人雖然沒有靠得太近，只敢將板車藏身於身後的密林中，齊滄帶著二十來個躲在拐角的路口上。
只見城門緊閉，城門上站著官兵把守著，而城門口卻人頭攢動，堵著不少流民，熱鬧得很。有些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有的則在翻來翻去，嘴裏還在嚼著什麽。
“上車。”齊滄見勢頭不對，勒令大家各就各位，只是要是想穿過去，就必須經過城門前的官道。不然就得繞回去走上半天才行。
姜明念：“看來咱得等了。”等天黑，趁人睡。
半時辰後，從另一頭拐出來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二十多輛馬車碾過濕潤的泥地飛快掠過，身旁跟著不少身強力壯的護衛，還有一些家丁丫鬟在旁邊陪跑。
來人聲勢浩大，顯然是大富大貴出身，只是因著勢頭過大，一出現便很快被城門的難民發現，圍堵起來。
“有人來了，快跟著。”
難民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雙目猩紅且麻木。其中的難民頭子扯著嘶啞的聲音：“好心的老爺夫人小姐公子，施舍個窩窩頭吧……”
眼見著他們就要步步逼近，護衛頭領沈聲喊道：“靠近半步者，殺！”
聞言面前的難民淒慘兮兮，紛紛跪在馬車前行的路上，磕頭哀求道：“老爺夫人，施舍個窩窩頭吧！”
“施舍個窩窩頭吧！”難民們有氣無力的聲浪疊在一塊。
被攔下的馬車上有貴夫郎好奇地趴在窗戶往外看，見他們實在可憐，目露不忍地說道：“不如……”
“主夫，不可！”護衛頭領立馬提醒道。
難民頭子見狀，將身後的孩子推出來，“主夫，求求您收下她吧！只要給口飯吃讓她活下去就成！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實在是嗚嗚嗚……求求您了！”
孩子也跟著哭著喊：“我吃很少的，求求你您了主夫！”
一邊哭一邊磕得額頭都出血了。
貴夫郎愈發不忍心，這孩子還比小兒也沒大多少，他扭頭去看李老爺：“老爺……”
李老爺：“那就給點，至於人就不要了！”
反正他們也不缺這一星半點，“拿了就趕緊滾，別跪在這，看著礙眼！”
得了吩咐，護衛頭領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應承下來。等管家拿著半袋子糙米下來後，難民堆一下子狂熱起來。
“真的有！老大說得都是對的！”
“他們好多吃的！大家快沖啊！”
原本畏縮可憐的難民竟不知不覺往前挪了不少距離，此時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看，站起身後如同喪屍傀儡般朝著馬車奔過來！恨不得將人生吞下來！
護衛頭領見狀心中駭然，一邊命令道：“都有，射！”
“是！”一聲令下，十數支箭矢劃破半空，冷光倏地出現，沒入骨肉之中。
“啊……”接連有人應聲倒地。
李老爺：“快走！快走！”
前頭有人見血後，周邊的難民卻愈發狂熱，依然狂奔不止，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臂如惡鬼夜巡般恐怖，朝著馬車死命伸長手！
原地亂成一片，踩踏聲、哀嚎慘叫聲交織在一塊，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車轅上的車夫腳一縮，手上揮鞭揮得出殘影，前頭的馬車絕塵而去。
而最後面馬車上的妾室以及跟在旁邊的丫鬟侍哥兒也沒有這麽好運了，身後的難民踩著溫熱的身軀，前仆後繼地撲過來，“這邊好多嫩肉！快來！這邊！”
車內外發出淒厲慘叫，卻誰也顧不上誰，眼見著被活生生啃下一塊肉來，痛得死去活來！
馬車依舊狂奔，回過頭的護衛帶著一眾人等往前逃命，半晌後才完全消失，身後遠遠還墜著不少難民。
城門口的地面一片狼藉混亂，還有些茍延殘喘的傷者。
如此慘絕人寰的景象就這麽猝不及防地發生在他們面前，整個過程才一刻鐘，便有數十條生命消失了。
前面的樹枝擋著，齊滄轉身一看，發現二十來個打頭陣的人均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哪怕是林悅他們，顯然也對於面前的景象無所適從。
齊滄現在只慶幸，跟來的只有二十幾人，不是全部人。
姜明念看起來臉色正常，只是當齊滄握緊他的手時，卻發現他掌心濕乎乎的，嚇得冷汗直冒。
身後密林的板車上一陣抽泣聲，春梅死死捂著春雨的嘴巴。
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那鬼哭神號的慘叫聲卻無盡無休，李寡婦低聲道：“不想死就閉嘴！”
李秋娘：“沒事沒事……很快過去了。”
“出了事神仙都救不回你們。”齊大臉色暗沈，壓低聲音跟對著後頭的人說道。
聞言大家只能緊閉嘴巴，不敢讓哭聲洩露出來，馬車內的孩童躲在親人懷裏瑟瑟發抖，嚇得臉色都白了。
那頭卻開始收拾戰利品，地上的全部拖走，留下一道道血道，身上扒幹凈後……
齊滄再也看不下去。
夕陽西下，天色昏暗，像蒙著厚重暗沈的黑紗，警示著著哀鴻遍野，滿地餓殍的亂世是有多麽慘無人道。
遠處熱鬧非常，肉味被微風卷得到處都是，姜明念卻愈發作嘔。
吃飽喝足後，那些人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時間慢慢流逝，刺骨寒風呼嘯，大家卻沒有一絲不耐煩，餓了便偷偷吃幾口餅子，往常想吃的肉幹肉片，眼下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再加上馬車內小孩哭累後睡著了，大家包裹得只露出眼睛，整個隊伍與身側的樹木渾然一體。
待到天色完全黑透，周遭寂靜無比，等大家活動好手腳，握好家夥後，齊滄便悄聲令下，揚鞭出發。
約莫是吃飽喝足，等有人察覺時，隊尾斷後的林樂和沈獵戶已剩半個身影，他們一下一下地拉著弓，箭矢爭鳴，落在難民的眼中。
車龍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逃起命來，直到跑出十裏地了大家才松了口氣。
一天心驚膽戰過去，大家胃口都不好，隨意吃上兩口後，便紮好帳篷準備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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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滄拿過來端詳一番, 立馬喜上眉梢起來, 連老幺說的紅菜頭竟然就是甜菜！
沒錯，就是那個可以榨糖的甜菜，不僅如此, 甜菜中富含各種礦物質, 對於消化道、心臟以及人體新陳代謝都有良效，對緩解腹脹腹痛、跌打損傷、麻疹等問題也有不少好處。
就這麽當蔬菜炒著吃也是可以的, 當水果生吃味道也是一絕，最起碼對於時下的人來說，那點輕甜足夠回味無窮了。
他們人多，若是集中起來再一個個拿免不了生出事端來, 齊滄與齊大商量了一下, 便決定先稱一下重量, 再直接按人頭分下去。
大家愛怎麽吃就怎麽吃, 誰也不礙著誰。
六麻袋，加起來一共三百七十多斤，在場共一百四十六人, 也就是一人兩半斤還餘幾斤，餘下的尾數剛好彌補中間的斤兩誤差。
一下子，齊大面前圍成一堆，原本流動的隊伍停滯了。
“我要換一個！這個破皮了。”
李寡婦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沒得換，愛要不要！”
“哎, 你這人！”
“好了，反正數我是算給你們聽了！誰再歪纏就一斤也別要了。”齊大稱重稱得心煩意亂，揚聲怒斥道。
何竹：“快快，拿著，不然沒有了。”
兩夫夫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原先還想多說兩句的夫郎果斷閉上嘴，接過何竹遞過來的背簍，喜氣洋洋地走到一旁。
經他倆這麽一弄，後頭準備挑挑揀揀的人也停了下來，反倒是分得快了許多，大半時辰後，總算結束的幾人累得不行。
剩下的兩多斤，則由一旁分甜菜的何竹、李秋娘、李寡婦一人拿走半多斤。
“走吧。”齊滄背起他們的十二斤半說道，至於姜明念的他沒有擅自決定，還是讓明海他們一道取走四人的份吧。
看著板車上多出來的新鮮多汁的甜菜根，眾人紛紛都笑彎了眼，頓時覺著趕路也不怎麽磨人了。
對於將木炭教於連老幺他們這事，也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介懷。
眼下天天就吃著菜幹做得野菜窩窩頭，能吃上兩口野菜那真是實屬不易，能用木炭換些吃食，他們還是很樂意的。
齊滄見齊和鳴湊到背簍上嗅了嗅，對著甜菜根垂涎欲滴起來，一時覺得好笑。幹脆就讓甜菜根充當水果吧，他一揮手說道：“削皮了再吃吧。”
至於甜菜熬糖稀，齊滄後面想想還是算了，他們現在根本不缺糖，缺的正好是新鮮的瓜果蔬菜，萬萬做不到本末倒置起來。
齊和鳴拿起一個，屁顛屁顛地跑到齊和真面前求道：“二哥幫蛋蛋削皮。”
“二哥沒有的嗎？”齊和真接過來，慢條斯理地削著皮。
齊和鳴“吸溜”一下，“二哥跟蛋蛋一人一半。”
齊和康：“那大哥呢？”
齊和欣：“那三姐呢？”
齊和鳴：“……哇嗚嗚！”
可惡，爹啊！他們欺負蛋蛋！
把齊和鳴這個好脾氣的奶團子逗毛了後，三個哥哥姐姐又在後面觍著臉哄回來。
……
隨著時間流逝，甜菜帶來的喜悅在風塵仆仆之下很快蕩然無存，齊滄一行人來到了靈州府城下的一個縣城外。
自逃難以來，風餐露宿一個多月他們第一回離縣城這麽近，遠遠地望著城門目露艷羨。
眼下眾人雖然沒有靠得太近，只敢將板車藏身於身後的密林中，齊滄帶著二十來個躲在拐角的路口上。
只見城門緊閉，城門上站著官兵把守著，而城門口卻人頭攢動，堵著不少流民，熱鬧得很。有些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有的則在翻來翻去，嘴裏還在嚼著什麽。
“上車。”齊滄見勢頭不對，勒令大家各就各位，只是要是想穿過去，就必須經過城門前的官道。不然就得繞回去走上半天才行。
姜明念：“看來咱得等了。”等天黑，趁人睡。
半時辰後，從另一頭拐出來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二十多輛馬車碾過濕潤的泥地飛快掠過，身旁跟著不少身強力壯的護衛，還有一些家丁丫鬟在旁邊陪跑。
來人聲勢浩大，顯然是大富大貴出身，只是因著勢頭過大，一出現便很快被城門的難民發現，圍堵起來。
“有人來了，快跟著。”
難民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雙目猩紅且麻木。其中的難民頭子扯著嘶啞的聲音：“好心的老爺夫人小姐公子，施舍個窩窩頭吧……”
眼見著他們就要步步逼近，護衛頭領沈聲喊道：“靠近半步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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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攔下的馬車上有貴夫郎好奇地趴在窗戶往外看，見他們實在可憐，目露不忍地說道：“不如……”
“主夫，不可！”護衛頭領立馬提醒道。
難民頭子見狀，將身後的孩子推出來，“主夫，求求您收下她吧！只要給口飯吃讓她活下去就成！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實在是嗚嗚嗚……求求您了！”
孩子也跟著哭著喊：“我吃很少的，求求你您了主夫！”
一邊哭一邊磕得額頭都出血了。
貴夫郎愈發不忍心，這孩子還比小兒也沒大多少，他扭頭去看李老爺：“老爺……”
李老爺：“那就給點，至於人就不要了！”
反正他們也不缺這一星半點，“拿了就趕緊滾，別跪在這，看著礙眼！”
得了吩咐，護衛頭領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應承下來。等管家拿著半袋子糙米下來後，難民堆一下子狂熱起來。
“真的有！老大說得都是對的！”
“他們好多吃的！大家快沖啊！”
原本畏縮可憐的難民竟不知不覺往前挪了不少距離，此時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看，站起身後如同喪屍傀儡般朝著馬車奔過來！恨不得將人生吞下來！
護衛頭領見狀心中駭然，一邊命令道：“都有，射！”
“是！”一聲令下，十數支箭矢劃破半空，冷光倏地出現，沒入骨肉之中。
“啊……”接連有人應聲倒地。
李老爺：“快走！快走！”
前頭有人見血後，周邊的難民卻愈發狂熱，依然狂奔不止，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臂如惡鬼夜巡般恐怖，朝著馬車死命伸長手！
原地亂成一片，踩踏聲、哀嚎慘叫聲交織在一塊，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車轅上的車夫腳一縮，手上揮鞭揮得出殘影，前頭的馬車絕塵而去。
而最後面馬車上的妾室以及跟在旁邊的丫鬟侍哥兒也沒有這麽好運了，身後的難民踩著溫熱的身軀，前仆後繼地撲過來，“這邊好多嫩肉！快來！這邊！”
車內外發出淒厲慘叫，卻誰也顧不上誰，眼見著被活生生啃下一塊肉來，痛得死去活來！
馬車依舊狂奔，回過頭的護衛帶著一眾人等往前逃命，半晌後才完全消失，身後遠遠還墜著不少難民。
城門口的地面一片狼藉混亂，還有些茍延殘喘的傷者。
如此慘絕人寰的景象就這麽猝不及防地發生在他們面前，整個過程才一刻鐘，便有數十條生命消失了。
前面的樹枝擋著，齊滄轉身一看，發現二十來個打頭陣的人均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哪怕是林悅他們，顯然也對於面前的景象無所適從。
齊滄現在只慶幸，跟來的只有二十幾人，不是全部人。
姜明念看起來臉色正常，只是當齊滄握緊他的手時，卻發現他掌心濕乎乎的，嚇得冷汗直冒。
身後密林的板車上一陣抽泣聲，春梅死死捂著春雨的嘴巴。
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那鬼哭神號的慘叫聲卻無盡無休，李寡婦低聲道：“不想死就閉嘴！”
李秋娘：“沒事沒事……很快過去了。”
“出了事神仙都救不回你們。”齊大臉色暗沈，壓低聲音跟對著後頭的人說道。
聞言大家只能緊閉嘴巴，不敢讓哭聲洩露出來，馬車內的孩童躲在親人懷裏瑟瑟發抖，嚇得臉色都白了。
那頭卻開始收拾戰利品，地上的全部拖走，留下一道道血道，身上扒幹凈後……
齊滄再也看不下去。
夕陽西下，天色昏暗，像蒙著厚重暗沈的黑紗，警示著著哀鴻遍野，滿地餓殍的亂世是有多麽慘無人道。
遠處熱鬧非常，肉味被微風卷得到處都是，姜明念卻愈發作嘔。
吃飽喝足後，那些人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時間慢慢流逝，刺骨寒風呼嘯，大家卻沒有一絲不耐煩，餓了便偷偷吃幾口餅子，往常想吃的肉幹肉片，眼下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再加上馬車內小孩哭累後睡著了，大家包裹得只露出眼睛，整個隊伍與身側的樹木渾然一體。
待到天色完全黑透，周遭寂靜無比，等大家活動好手腳，握好家夥後，齊滄便悄聲令下，揚鞭出發。
約莫是吃飽喝足，等有人察覺時，隊尾斷後的林樂和沈獵戶已剩半個身影，他們一下一下地拉著弓，箭矢爭鳴，落在難民的眼中。
車龍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逃起命來，直到跑出十裏地了大家才松了口氣。
一天心驚膽戰過去，大家胃口都不好，隨意吃上兩口後，便紮好帳篷準備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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